走到生命的故事里
李昕俞
2015年,在深圳,在这个城市的岁末,发生了一个悲惨的故事。在这个惨烈的故事里,一个大家庭的悲惨命运牵动了大家的心。
这个故事发生在深圳光明遇难人数最多的何氏家族,16口人,12个人遇难,幸存4 人。当灾难发生时,通常大人们认为孩子小,不懂事,瞒着孩子就可以了。事实上,失去亲人时,恰恰是孩子创伤最大,不安全感最强。因为在孩子的心中,父母是天,没有爸爸妈妈,他们就觉得自己活不下去了。同时,当巨大的灾难来临时,大人们还处在大脑休克状态或在创伤带来的极度恐慌和悲痛之中,此时,孩子们通常成为被忽略的对象成为不被看到的人,他们没有机会也不能够去表达他们内心的情感。
创伤太大了太痛了,人们本能地去隔离这个伤痛,把伤痛压抑起来包裹就来,通过回避行为来隔离情感,因为这样就不至于太痛苦,这是在我们内心发生的防御机制。但是,这个伤痛还在,伤痛引起的哀伤、抑郁、焦虑等情绪还在,如果不处理,遇到类似的情景创伤会再次被激发,就像一首经典老歌在合适情景会又一次在心中播放。
故事里的小女孩琪琪(化名),今年8岁,在湖南老家上三年级,她是何氏家庭的幸存者,在这次光明事故中,她失去了妈妈和弟弟。突如其来的灾难,让她的内心,她的情感世界,发生了怎样的故事呢?在灾难发生的最初日子里,琪琪是否是这样一个没有被看到被忽略孩子呢?让我们一起走进她的生命故事里。
2015年12月20日晚,琪琪放学回家,听到爷爷奶奶在哭,隐约约知道在深圳的妈妈和弟弟出事了,当晚就哭着要找妈妈,可是爷爷奶奶告诉她,妈妈带着弟弟跑了,不要我们了。28日晚,琪琪从湖南来到深圳接受采血,配对母亲的dna,我作为心理咨询师,开始走进到这个小女孩的故事里。
那天社工带我去看琪琪,一进门就看到一个穿着粉色小棉袄的小女孩,她手里拿着棒棒糖,很轻松很开心的样子,爷爷和爸爸坐在她旁边。我和她聊几岁了读几年级这类轻松的话题,这是一个建立关系的过程,我想和能她能搭上。
聊了一会,我觉得她对我不再产生防御了,就轻轻地问了一句,你这次来觉得有什么不一样吗?她眼睑垂下来不说话了,我又说,这次来没有回家是吗?她点点头。是不是这次来也没有见到妈妈和弟弟呢?小姑娘一直低着头,我坐在她旁边,感受到她内心的痛苦和挣扎,感受到她内心的妈妈的幻灭,我感到有些冷,不自觉地裹紧了衣服。
此时,爸爸已经泣不成声了,爸爸对孩子说,房子塌了,妈妈和弟弟都埋在下面了。这时,我轻轻扶着孩子的肩膀(给予她身体上的支持),对她说,你看爸爸哭了,你可以过去抱抱爸爸吗?孩子走过去扑在爸爸怀里,父女2人失声哭了出来。
一家人第一次可以不回避,可以去谈论这样一个悲伤的话题,可以彼此开放彼此接纳,一起共同去面对现实,一起去表达情绪,一起来哀悼他们共同的丧失。
爷爷也哭了,对自己的孙女说,你没有妈妈了,你是一个孤儿了,好可怜啊。我接过爷爷的话,看着琪琪说,是的,妈妈不在了,你还有爸爸,还有爷爷奶奶,他们都爱你,我们大家都爱你,以后的生活可能没有妈妈陪伴,但妈妈的爱会永远陪伴着你成长,当你上小学、中学、大学,甚至结婚的时候,妈妈都会在天堂里注视着你,并且爱你祝福你。
让孩子产生现实感,不回避现实,让她压抑悲伤的情绪出来,隔离的情绪得到宣泄。在她的心里内化了一个永远爱他的妈妈,把外在的关系转化为内在的关系。人是需要信念的,是要靠信念支撑着生活的,如果信念被颠覆,他的世界就会崩塌。
隔了几天,再次访谈琪琪,再次见到小女孩的时候,我们就像朋友那样聊了起来,我说以后想妈妈了怎么办?她说我不知道。我说你在学校写作文时,有没有写过我的爸爸?我的妈妈,我的弟弟呢?她说,我写过了我的弟弟。我说,如果写我的妈妈,你会怎么写呢?她抬起头,非常认真地想了好一会,然后就沉醉在自己的思绪里,她歪着的头稍稍抬起,小嘴巴,一张一合,就这样写呀写呀,那个心里的妈妈,那个内在的妈妈,正和小女孩在说话在交谈。我就看着她,等着他。我知道她的内心正在创造一种关系,虽然外在的关系不存在了,但她的内心却创造了和妈妈的连接。大约过了十五分钟,她回过神来,我问他,看到你给妈妈写信的时候脸上充满了开心快乐,是什么让你这么开心呢?他说因为妈妈很爱我。我说是的,以后妈妈可能不能再给你梳辫子,不能帮你买新衣服了,可是妈妈会一直爱你一直陪伴你长大的。通过不断强化孩子内在想象力和创造力去修复孩子内在的创伤,在孩子的内心种下了一颗种子,创造了一种关系,她今后的人生就不会孤单,妈妈的爱会一直陪伴她。
我们不是来看故事的,而是要走到生命的故事里。我们不能改变创伤性的事件,但是我们可以改变对创伤的体验。没有没有创伤的人生,只是不要让自己成为创伤的结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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